水拍天 作品

第185章 血濺太極殿

“戰!戰!戰!”眾臣高呼,冀州廣袤的土地是大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近三年來,在商離與謝軒的努力下,糧食高產,百姓安樂。

但蕭寅卻持不同的看法,“臣以為,漠北的戰事是真是假還需要查證,單憑信使的一面之詞,如何能隨意調派風聖軍增援,若是柔然人並沒有圍攻漠北,轉而南下攻取洛陽。到時候,又有誰可守衛京城重地。”

高崇十分惱火,“信使之言不可信,難道讓朕信你嗎?蕭寅,朕還沒有問你的罪,你倒是質疑起來?魏司馬,一身是傷自漠北而來,難道是為了騙朕嗎?”

蕭寅有備而來,“這可不好說。先前聖人有裁減徵北軍之意,今日他們故布疑兵,也不是不可能。信使所說的八百里加緊,可臣什麼都沒有看到,未免讓人懷疑所謂的軍情緊報是否存在。他說信使死了,死無對證,又如何能夠取信?”

魏沿強撐著身子立在殿中,面對蕭寅的指控,感到一股悲涼遍佈全身,“倘若信使之言都不可信,末將想請問蕭太尉,何人之言可信?蕭太尉也是領兵之人,倘若你遇到兵困之局,你會如此行事?是質疑軍報的真實性,致四十萬將士血流成河,冀州之地淪為他國,而無動於衷嗎?聖人,冀州危矣,若是連軍報的真實性都淪為他人弄權的工具,四十萬徵北軍馬革裹屍,寒的可是大齊所有將士的心,冷的可是大齊百姓的血。”

魏沿這是死諫!字字泣血。

“末將願以己身,誓死守衛漠北的安危。”魏沿說完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殿中侍衛的佩刀,架在自己的脖頸上,雙眼一閉,鮮血噴薄而出。

“住手!”韓凜快步上前,可已經來不及。魏沿的手太快,存了必死的決心,他只能看著魏沿血濺太極殿。

“不!”韓凜壓低喉音,極力控制自己的憤怒。眼下的局面,已經失控。

高崇良久無法呼吸,怔怔地看著魏沿癱倒在地,鮮血染紅他身下之地。

魏沿用他的死,扞衛軍報的真實性。何其可悲,何其可惡。

蕭寅嫌惡地看著魏沿的屍體,“臣啟聖人,陸疆慣會收買人心,一個信使而已……”

“給朕閉嘴!”高崇怒不可遏,“來人,將蕭寅趕出太極殿朝議。”

群臣激憤,“趕出去,趕出去。”

蕭寅大呼冤枉,“聖人,臣也是為聖人考慮,陸疆狼子野心,世家居心不良,他們……”

殿中侍衛把蕭寅架了出去,沈璋把他關進一處空置的宮室,吩咐道:“等下宮鑰前再放他出去。”

蕭寅大喊:“沈璋,你不要太過分!”

沈璋只當沒聽到,把門鎖了,帶人離開。

魏沿死了,太極殿一片寂靜無聲,誰也不想開口,該說的都已經說了。事情已然做到這個份上,若是還要自證真偽,還有何意義。

“啟稟聖人,臣之十四子在城外救了一人,其自稱拓跋族族長拓跋遲,他也是為漠北送信而來。拓跋部族與我大齊交好,聖人是否要宣他來問問?”蔡通見高崇遲遲不下令,心中急切,“他……”

高崇起身,“傳朕旨意,著韓凜領風聖軍五萬奔赴冀州,即刻啟程增援徵北軍,吳言良領風聖軍三萬,三日後集結赴冀州,謝軒領徵西軍三萬與吳言良會合,合圍柔然部。風聖軍不可一日無帥,非常之時,護國公府六郎商荇立有不世之功,能征善戰,乃我大齊良將,但因其大母丁憂居喪,現奪情起復,領風聖軍副統帥,封護軍將軍,守衛京師洛陽。”

高崇明白,這個時候只能用商家人,否則誰也鎮不住風聖軍。若是交到蕭寅手中,並非明智之舉。他過於信任蕭寅,可蕭寅卻連軍報都能隱瞞,高崇感到憤怒的同時,又感到害怕。

事發匆促,韓凜當夜點了五萬兵馬,連夜開赴冀州,一同出發的還有糧草輜重。但可供調集的糧草並不多,勉強可以維持一段時日。

商離一襲紅衣送韓凜出征,她還未出喪期,但是事關征北軍和陸疆,她不能犯忌諱。絳紅的曲裾深衣,是為了賀陸疆凱旋所制的新衣,但她一次都沒有穿過。當時,為了與陸寧置氣,而今想來一切都是那般的微不足道。

“答應我,保我阿耶性命。”商離的聲音帶著哭腔,“自大母過世了,阿母、二耶、陸寧相繼離我而去,我什麼都守不住,連屍首都要用搶的。我所求並不多,阿耶平安歸來,為我主婚,這就夠了。告訴阿耶,他若不回來,我此生不嫁。”

韓凜下馬,“我答應你,但你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。我會盡我所能,即便是豁出我這條性命,我也會保陸將軍的歸來。而你守住洛陽,守住陸家,等我回來。”

商離抓住韓凜的手,“阿兄,此去冀州,千萬珍重,我等你凱旋。”

“若我凱旋,你會迎我嗎?”韓凜反握她的手,“在你未嫁之前,可否迎我一次?”

商離含淚點頭,“我為阿兄擂鼓出徵。”

商離緩步走向高臺,風揚起她的裙襬,如旌旗獵獵,在漆黑如墨的深夜劃出一道嗜血的濃烈。她失去太多,不願再經歷太多的失去。倘若可以,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終老。

“風聖兒郎聽令,收復北地,驅逐北燕,還我山河,不死不休。”商離擂鼓,目送韓凜躍身上馬,回眸相望。

“還我山河,不死不休。”五萬將士齊聲高喝。

戰鼓錚錚,戰旗獵獵,這是一場未知的征戰,誰也不知道冀州如今到底是何光景,陸疆是生是死。

拓跋遲沒有在洛陽逗留,他帶著一身的傷隨韓凜一同回到冀州,集結狼衛,為韓凜的馬前卒。他對冀州有守衛之責,冀州若失,平城也保不住。拓跋部族仰仗冀州而存活至今,族人學會耕種,不再顛沛流離,不願再回到過去逐水草而居的生活。

商家重新執掌風聖軍,臨危受命,卻沒有重回的喜悅。吳言良在三日後集結三萬將士出發,商荇親自為他們送行。那一日下了雪,雪片落在鎧甲上,凝結成冰。

“爾等凱旋時,同飲慶功酒。”商荇飲盡送行酒,“都活著回來。”

不過三日,洛陽城又恢復往日的繁華,彷彿八萬風聖軍的出征不過是一場夢而已。蕭寅被放了出來,沈璋並沒有在當日送了他,而是等到八萬風聖軍出征之後,以免蕭寅從中作梗。可蕭寅被關,三千太學生聚集請願,甚至譴責聖人未經查實,再起兵事,以致生靈塗炭。

聖人心中有氣,可眼下他誰也開罪不起,一邊是世家,一邊是三千太學生。因為缺乏證據,蕭寅並沒有受到任何責罰。

一個月後,護國公府喪期滿了,三年禮盡,蔡家與護國公府的議親正式開始過六禮,並沒有因為戰事而有所耽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