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3章 她的名字應該不是這個
這句話落下後，好半晌，獵場上只能聽見秋風的蕭瑟之聲。
祈鈺躲在偏僻處吃瓜，嘴裡還在啃著果子，聞言，也停住了咀嚼的動作。
她慌忙把果子嚥下，揪著厲明訣的袖子，有些無語地道：“這個老皇帝真是一點也沉不住氣，不過被激了一句，便說出如此兒戲的話來！”
雖然早就知道聯姻一事大概率會成真，但祈鈺卻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商定的。
兩國聯姻，不是一件小事，怎麼也得權衡多方利弊後再做決定才是。
而且，那個狗皇帝當真一點也不顧及殷婉寧的意見，大手一揮就將她的一生給斷送了。
順帶，還把整個國家的命運一起給決定好了。
祈鈺嘆了口氣，又抬起頭，朝殷婉寧看去。
殷婉寧顯然也被驚到了，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愕之色。
緊接著，眼底又閃過一絲蒼涼。
想來，也是沒想過自己的命運會被如此草率地就決定了吧。
祈鈺不免同情了她一把，但除了同情，她也做不了什麼了。
而坐在對面的滄冥，也微微蹙了蹙眉。
顯然，這件事對他而言，也是出乎意料的。
他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殷婉寧，見她眸色蒼涼，抿了抿唇。
但目的達成，他也斷然沒有推辭的道理。
於是，下一秒，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，滄冥便緩緩起身，行禮道：“謝陛下賜婚，此乃我突蘭之幸。”
皇帝早就被酒意衝昏了頭腦，聽到這話，還十分高興地朝他笑道：“太子不必多禮，以後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滄冥垂眸不語。
“父皇！”殷婉寧突然出聲。
皇帝這才意識到，他已經倉促地決定了自己這個女兒的命運。
他目光有些躲閃，但面上還是裝出一副慈愛的樣子，看向她，溫聲問道：“婉寧有何話要說？”
殷婉寧雙眸死死地看著他，眼底閃過一絲希冀，希望他能收回這個旨意。
但她知道，君無戲言，哪怕這句話是酒意上頭說出來的，也收不回去了。
沉默了一會，她緊握的雙拳漸漸鬆開，眸中的光彩一點一點消失，語氣沉寂地道：“兒臣無話可說。”
這四個字，是她能表達的全部。
落在皇帝耳中，卻有些刺耳，他面色冷了幾分，朝她擺了擺手，“既然無話，就先坐下吧。”
殷婉寧失魂落魄地坐下了，凝月在她身後，滿眼擔憂地看著她。
見她身形搖晃了一下，凝月連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，在她耳邊小聲地喚了一聲：“公主。”
殷婉寧閉了閉眼，語氣故作輕鬆地對她道：“我沒事。”
凝月見她故作堅強的模樣，更加心疼了，恨不得衝過去，求皇帝能收回成命。
殷婉寧卻拍了拍她的手，對她道：“過幾日，我會送你出宮。”
“公主！”凝月沒想到她居然打著這個主意，連忙道：“我不出去，我要陪在您身邊！”
殷婉寧回頭看了她一眼，扯了扯蒼白的唇角，卻沒再說什麼。
篝火落在她清麗的面容上，卻越顯蒼白。
皇后心知已經無力迴天，氣憤又怨恨地看著姜貴妃，在心下罵了無數遍這個賤人。
姜貴妃還沉浸在自己即將把殷婉寧送走的喜悅中，半點也沒注意到她的眼神。
場上，眾人都識趣地不再言語，默默吃著盤子裡的東西。
祈鈺邊氣得直搖頭，邊在心下賭氣地想道，一群蠢貨！
但凡有個人站出來攔一下，都不會讓滄冥這麼容易地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。
可惜，這幫大臣跟上頭坐著的那位一樣，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輩。
厲明訣見她一會搖頭嘆氣，一會咬牙切齒的，眸中閃過一絲無奈。
驛館裡，時舟指尖輕撫過簪子上的刻痕，低聲道：“這行字，在聖女像前的一塊石碑上也刻有。”
聞言，莫青山和沈羲和對視了一眼，脫口而出道：“寧月！”
時舟卻搖了搖頭，“不，我想，她的名字應該不是這個。”
“為何？”沈羲和皺了皺眉，又低頭看了一眼簪子上的那兩個字，“我是根據古籍來對比的，應當不會有錯。”
時舟指著簪子末尾的最後兩個字，對他道：“這兩個字，與聖女像前的石碑上刻著的，並不完全一致。”
說罷，她將簪子放下，取過一旁的紙筆，將記憶中的那兩個字依樣寫了下來，對他們道：“石碑上刻著的，是這兩個字。”
莫青山和沈羲和一道湊過去看，兩人一臉疑惑，“這看起來不是一樣的嗎？”
時舟搖頭道：“不，你們仔細看，石碑上刻著的這個字，比簪子上的‘寧’字，多了一筆。只有月字是完全一樣的。”
經過她這麼一提示，莫青山和沈羲和才發現了這兩個字細微的區別。
見兩人恍然大悟，時舟才道：“不管這個字是什麼，但月字是沒有變的。所以我猜，聖女所說的‘月落’中的‘月’，指的應當就是這個人。”
沈羲和也贊成點點頭，“這也說得通，畢竟，聖女對於突蘭來說，是至高無上的存在。”
“月是知道了，但‘星’又指的是什麼？”莫青山捋了把鬍鬚，問道。
時舟看向他，坦誠道：“目前還不清楚。”
三人又陷入了沉思，都是眉頭緊鎖的模樣。
安靜片刻後，禁閉的門口卻被人從外面敲了一下。
沈羲和神色微凝，走到門後，低聲問了一句：“誰？”
門外沒有人回答。
他蹙眉，緩緩將門打開。
門外卻空無一人。
沈羲和正想追出去，卻聽見莫青山提醒道：“你腳下有封信。”
他低頭看去，果然，被自己推開的門下，躺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。
撿起後，沈羲和將信拆開，裡面有一張被折成兩半的紙，展開一看，上面只寫了三個字。
“信上寫了什麼？”莫青山伸長脖子想要一探究竟，但紙張已經被沈羲和揉碎。
沈羲和一言不發地走到書桌前，將信給燒了。
然後，才一臉凝重地對他們道：“我已經知道，‘月落星隕’中的‘星’是什麼意思了。”